Celibate

【授翻】Fireworks烟花（4）

第二天早晨，哈利的餐盘里放着一卷新羊皮卷和羊角面包，夹在二者中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则是西里斯的手链，印证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句诺言。

所有的事真的都会好起来。哈利期待以后能见到这位在前一夜向他展示夜空之美的神秘人。他没有用言语许下无用的承诺而是让每一颗流星带着他无声的爱意坠落，希望星星能带来一个温暖的拥抱。

笑一笑，不管你弄丢了什么现在它都回来了。把我的爱和吻送给你。

Ⅳ.烈焰

没人想到了那天会下雨。下午五点的时候滚滚黑云就像瘟疫一般在天空蔓延，然后突然就下起了雨。闪电在云层笼罩的地平线上翻滚，用轰隆作响的雷声昭示它的觉醒。大滴的水珠落回大地，落回黑湖，落回它们被高温蒸发前的来处。远处被黑暗包绕的禁林看起来更加危险。大雨覆盖了世界，没有一丝光线能从浓云中逃出照在霍格沃茨城堡闪亮的墙壁上。哈利躺在黑湖岸边，即使身下的草又湿又刺人，他也只是大大地在草地上、张开双臂，让天幕流下的眼泪淹没自己。

这天气完美地契合了他的心情。如此阴暗而充满死亡气息的一天，和那些在暗处潜伏摆弄见到的恐怖刺客简直是绝配。

今天是西里斯的生日。但西里斯不在这里庆祝。哈利孤身在此，和身边那些飘摇的树影来祝西里斯又成熟一些，又贤明一些。陪着哈利的只有那些痛苦的回忆，从他的内心开始一点点杀死他。他把自己丢进雨里，任由冰冷雨滴浸没他，侵入骨血直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为止。哈利想他的教父了，他错过了那些他们永远不会与别人分享的时光，错过了那些永远不会再有的欢笑。但最重要的是，哈利永远失去了他的家人。对他而言命运永远都是这么混蛋。

大雨刺痛了他的脸颊，他紧闭的双眼和大张的双臂。他在雨里打起了寒颤，但他哪儿都不想去。西里斯的手链冷冷地贴在哈利手腕上，让他意识到自己眼里或流出或没来得及流出的泪和或脱口或未曾脱口的痛苦。手链就像手铐一般压在他的皮肤上，可这却安慰了他。这就是对长久待在监牢中，被孤独折磨得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的囚徒的安慰。

如果哈利不能哭，那么他起码可以待在这里，让天空为他流泪。

精美的石质凉亭就像是从哈利右侧悄然出现的庞然大物。黑色的石块并不能感受到或者看到它脚下那黑发男孩的悲痛。第一声雷鸣在下午出现时，哈利从格兰芬多公共室里吵嚷嚷的壁炉旁离开了，他没告诉别人他在那里。他正如他想的孑然一身，像他一直以来那样。唯有天顶上的闪电映射出他那缺少生活的存在。不可否认，在生活与生存之间有着一道鸿沟。而他只是存在着而已。很久以前哈利曾渴求过生活。但当美好完全抛弃他的时候，今日只有雷霆伴他左右。

渺远的脚步声从凉亭传来，在淅沥雨声中逐渐清晰。哈利坐起身，头发上的水滴进了眼里，弄得他眼睛有些难受。哈利后脑勺上感受到了视线的热度。有人在看着他。哈利一把抓起放在旁边的眼睛，折起衣领遮住脸。现在还是很暗，什么都没变。周围的黑暗甚至在他能清楚视物之后变得更明显了。哈利觉得他看见凉亭里有阴影悄悄动了一下，他不由得站定看了看，以确定他就像他想的一样是一个人待着。

凉亭里空无一人。潮湿阴黑的石头上爬满了藤蔓，没有人躲在里面。高大的石柱，拱形的亭顶，被青苔覆盖的露台和起伏不平的石板面，在它们的岑寂里无人躲藏。就在哈利准备回到刺人的草地和冰雨的怀抱中时，他注意到在凉亭更为隐蔽的角落里，静静地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和一条蓬松的毛巾。旁边还有一卷羊皮卷，仿佛要让自己隐形似的藏在潮湿的石头上。哈利快步走到那些东西放着的台子边，拿过卷轴坐在台上读了起来：

“无论你有没有雨衣，这些雨滴都无关紧要，然而，总有一个人…在某个地方…愿意陪你一起淋着雨…”

哈利，不要以为没有人受着孤独的折磨就觉得自己被大雨与世隔绝了。寒冷不会因为与更加悄怆的寒冷结合而温暖起来。也许我不能前去拥抱你，用我仅有的热度温暖你，但是那些美好的记忆总能替我做到。

我知道你很想念他，可你要知道，天幕并未为你而哭泣，因为它是永远不能真正理解你的。流泪并不是懦夫的表现。我知道它不是。

裹上毛巾，让它替我给你一个温暖拥抱。

哈利小心翼翼地放下书信，转身看向被噼啪作响雨水打得喧闹的湖面，双手交握，第一次真切的感到孤独压在身上的负担。他素未谋面的朋友是对的；他没必要独自承受这一切。他没必要害怕哭出声。他也无需将划破天穹的闪电当成生命中唯一的明光。那一个愿意在岑寂中分担他内心痛苦的无名幽灵，早已给他带来了希望——天空中盛放的绚烂焰火，每一次烟花绽放，每一封书信言语和每一回无声陪伴。

紧紧用毛巾裹住自己，抿了一小口热巧克力，在氤氲的巧克力香气中，哈利坐在黑石质地的露台上看向蒙蒙雨幕。玫瑰若有若无的芳香，轻柔的薰衣草气息，以及温暖的巧克力熨帖了哈利，他阖上眼尝了尝嘴角未拭去的雨水。他再也不用任由大雨浸没他了。

TBC.